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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媒体时代,记者还有什么价值?——写在“记者节”之际

燕志华 网络舆情和危机公关 2022-04-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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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8日。又到记者节!

 

今年的记者节,来得比往年更猛烈一些。朋友圈一大早就刷屏了,记者圈的、公关圈的、新媒体圈的、运营圈的、大数据圈的,都在发表图文表达情怀。其实我知道他们想的是:矫情一次是一次,说不定过两年,记者这个物种就没了。

 

记者节和教师节、护士节并列为仅有的三大职业节日。其存在不过如同濒危动物进入保护名单。今天的记者,确实已经濒危了,业务是断崖式下降,人生也处于悬崖边。钱钟书老先生的“活在人生边上”,真是媒体圈的人生篇章的预告。

 

作为一个党报出身的高级记者,我在1999年正式进入了媒体圈,完整度过了传统媒体的全盛期、平台期和今天的衰落期,十多年的采访编辑一线,历经了报纸、门户网站、新媒体、网络舆情、移动互联网等各种媒体业态,两年前又以“旋转门”身份进入重点新型智库至今,应该说,我对于媒体领域有相(jue)当(dui)的发言权。

 

传统媒体的衰落,是各种时代的技术的趋势的各因素综合的结果。过去数十年,无数优秀人士进入了媒体圈,如今传统媒体版图大大缩小,如同失去了曾经的大陆。很多人开始离开这个行业,他们是黄埔毕业生,将以种子选手的身份推动中国文化事业的大发展。留下来的人们挤上叫做“媒介融合”的小船,飘向新媒体的蓝色海洋。前路漫漫,茫茫未知。

 

但是记者依然是社会最活跃的群体之一。在可见的未来,这个职业也不见得会真正的消失。或者说,媒体传播这个行业不会消失。正如铁路,从内燃机车到今天的高铁,这条轨道一直都在。新媒体时代,其实大大拓展了媒体的边际。我们看到当今每一种新技术都意味着一种新的传播媒介的诞生,这正符合了麦克卢汉“媒介即信息”的论断。

 

传统媒体的衰落,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的“中介属性”的衰落。过去时代,任何信息和公众之间,都需要经过媒体这个社会节点,媒体靠着“买路钱”变得发达。但如今,每个信息主体都在娴熟地运用微博、微信和客户端等新媒体,他们不再需要传统媒体作为信息传统的中介,而选择直接面向受众。这正是网络社会的扁平化的特征。如同一旦电商可以直接面对客户,各种实体商铺就遭遇了实质性的打击。

 

当美国总统特朗普拥有了自己的推特作为信息发布的主体阵地,他就有了十足的底气和《纽约时报》等传统媒体唱对台戏。

 

信息世界距离人类本体愈来愈近,甚至可以穿戴在人的身上,但它永远也进不了主体的内部,这中间的距离,就是媒介的生存空间和理由。

 

但媒体的必然性,并不证明记者的生存必然性。我们看到,如此众多的新媒体“两微一端”的小编,都无需记者证而存在。2000多万个微信公众号,数百万个头条号,其中无数的自媒体,他们的UGC内容,更是成了新媒体平台的重要来源。他们无需专门的采访和编辑的高深技巧,甚至很多微视频的作者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。现实也正如大家所见,记者的生存环境愈来愈逼仄。

 

我们这个时代,表面看是新媒体时代,但实质是个自媒体时代。新媒体给每个个体赋能,从而让每个人都成了发声的媒介。

 

我们深处的这个时代,自媒体才是问题的本质所在。自媒体构成我们这个时代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。

 

也因为自媒体的广泛存在,也使得我们的信息社会的主要矛盾变成了:人们追求真相的美好需求和信息传播不均衡、不充分之间的矛盾。

 

我一贯的看法是,自媒体是中国社会的早产儿。

 

在中国社会并未发育成熟的时候,自媒体时代轰然而至,由此带来的后遗症是非常巨大的。

 

一个社会成熟的重要标志,就是有社会共享公认的主体价值观,一个成规模的中产阶层,从而形成稳定成熟的社会心理。就从这前两个条件来说,中国社会恰恰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。

 

我们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,国家和社会两大板块就出现了分离的倾向,社会共有的价值观就开始破绽百出。威权时代的思想,遭受了市场经济的很大冲击。在这个洗礼的过程中,有的人坚定地保留了信仰,有的人大脑出现了信仰空白,还有的人接受了外来思想。

 

那个时代社会共享价值观分崩离析的一个重要标志,或者说一个重要表现,就是爆发于上个世纪90年代末的“FLG”事件,受众如此众多,影响如此之光,令人瞠目结舌。那么多的老知识分子虔诚地选择跟随了一个教主,令人感到匪夷所思,唯一能解释的就只能是信仰出现了巨大空白,异端思想趁虚而入。

 

此后随着市场经济愈来愈壮大,社会愈来愈成长,人们的思想自然而然地转向了马克思所说的“金钱拜物教”。

 

其间,主流媒体丝毫没有放松对社会的教育和引导,出台了很多版本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、主流价值观、精神文明标准,宣传活动也是铺天盖地,可是效果正如我们所见,这个领域留下了数目巨大的标语口号,可是宣传效果难说,相反,金钱拜物思想进一步高歌猛进,长驱直入。

 

我们今天所有的道德滑坡、共识缺乏的社会现象,都可以追溯到上个实际80年代的那场国家、社会之间出现的巨大分离,以及国家对于裂痕弥合的无力、无效。

 

虽然马克思表达过类似的看法,那就是任何社会的进步都是以牺牲道德为代价,但是我们时代的问题是,旧的传统的道德遭到了严重的破坏,新的道德却至今未见再造成功。人们的精神家园依然是震后的废墟,在这废墟之上,我们可以依稀见到美国的麦当劳、肯德基、好莱坞等美式价值观载体。主流媒体一直进行重建的努力,可是由于话语和修辞的问题,很难春风化雨、深入人心。

 

近年来,“中国梦”逐渐成为中国最大的共识,是中国精神文化领域最大的IP,也使得新的主流价值观渐渐露出雏形。但是在短期内,人们需要的是更为接地气的可以亲手实践的价值观。

 

我一直想建议的是,我们需要重提“劳动致富”这个口号,重塑为中国社会浮躁心理下的凝聚社会人心的主流价值观。这是介于宏观和微观之间的“中观价值观”,它可以在实践的层面,再造我们的精神家园。既可以向上承接一代人难忘的红旗飘飘的光荣岁月,又可以向下开启劳动创造财富的又一个伟大的十年。

 

遗憾的是,就在旧道德已破、新道德未立的这个时代,在人们思想体系依然空白的时代,自媒体时代就突然降临了。

 

如果有主体的主流价值观,我们可以追求思想体系的丰富性,以多元来拓展思想市场的边界,我们也无惧多元思想冲击社会的主体稳定。

 

但主体的主流的价值观才见雏形,各种纷纷芸芸的零散的思想、观念、看法、观点都踏着自媒体的祥云,飘然而来。

 

我们看到微博舆论场的板砖横飞,唾沫乱飞,绝不是偶然的,它是国人在没有共识、道德和价值观的形势下、大家又都要表达个体的一己之见而必然出现的乱象。

没有高度统一的价值观,也就很难指望出现高度文明的知识分子。我们今天的很多名人,不再是知识和优雅的代表,不是我们民族的知识和文明所能达到的金字塔尖,而常常是骂架和吹嘘的能手。他们是我们时代的耻辱和污点。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的所谓意见领袖和草根大V,很多是典型的文革意义上的名人,依靠对骂、约架,依靠抓住众人的眼球来实现了聚焦,最终成为了所谓的名人。他们不再是道德和知识的化身,只是互联网时代流量的入口,他们借此导流给电商、房地产商,从而实现个体的流量变现。

 

由于没有统一的价值观的指导,从无数个体发出的声音,混杂着惊人的幼稚、肤浅和自以为是。还有很多公众号貌似公允的观点和评价,其实背后不过是为某种产品站台和背书,贩卖着私心。更何况,我们今天很多拥有巨量粉丝和关注者的名人,其前身是脱胎于房地产商、财富英雄和工业流水线上包装的明星,很多并不足以成为道德和文明的代表。

 

我为什么说,记者可以成为这个价值观混乱的时代一个定海神针?而这也是记者在自媒体时代的价值所在。

 

记者从来不是一个自由的自媒体人,他们常常从属于一个组织和体制,背后有文化和价值观的支撑。他们常常带着镣铐跳舞,在个体见解和社会共识之间达到最大的平衡。

 

互联网虽然提供了信息的自由流动的平台,但是这个由技术赋权的平台却存在一个天然缺陷,就是它们不是民意赋权的平台和机构,因此缺乏足够的公信力。人们在网络上看到了某个说法,总是需要在多个来源之间反复寻求证实和证伪。但是传统媒体报道的(包括传统媒体的“两微一端”),人们所见即所信。传统媒体依然享有巨大的公信力。

 

这种公信力赋予了记者足够的价值观影响力。也使他们负有文化和价值观重建的使命担当。在纷繁复杂的思想自由市场里,人们往往更为重视来自媒体的声音,他们也常常是思想迷雾中的灯塔。虽然眼下的媒体确实遭遇了数十年未见的变局,但是放到历史的长河中来看,这种新媒体的冲击却是常态的、变动不居的,并非为我们时代所仅见。因此,我们无需对于眼下的媒体颓势太过悲观。我们看到的是,各种脱胎于老媒体的新型媒体正在冲击中渐渐成型。

 

我的判断是,大约再用5到10年的时间,新媒体乱局将稳定下来,成熟的主流价值观也将慢慢形成,社会也将不再如此浮躁,中国也将冲过这段惊涛骇浪的剧烈社会转型期。

 

这是个最坏的时代。这是个最好的时代。

 

这是个可唱1000年的口水歌。

 

重要的是,要在这尚不美好的时代里,看到最好的时代。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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